第三十七章 单走独孤原(4/6)
院墙上挂满藤蔓。一扇缺掉了小半边的石磨下盘,歪倒在场院南面的崖下。显然,这里已被人遗弃很久了,只有石磨上的铁锈以及墙根的青苔,在静静地等待着过去的主人。
他抬腿走进靠里那间房,一只小动物顺着他脚边刺溜窜了出去。他用手扒拉缠在头顶上的蜘蛛网。刚才,他尚未没来得及进屋,就被学生们大惊小怪喊走了,要不是发现屋内的那件东西,他怎么也不会擅自命学生们自行下山。其实,作为学校的访问学者,他似乎也没有这个权利。
没有别的办法,那物件太奇怪了,他必须搞清楚。他走到土炕边蹲了下来。这土炕大半拉子已完全塌掉了,四零八落的粘土“胡基”掩埋在炕灰中,而顶在南墙上的炕头却基本完好。
关中土炕哪有什么床头架?可眼前这土炕的炕头却突兀地架着横、竖各两根溜光发黑的核桃原木。四根笔直的木头,榫卯搭接,立在炕头呈一个明显“开”字。头方目先长站起身来,拍去手中的灰土。
这是一座简易的鸟居。
他仰头向上看去,果然,房梁上垂下一串缠满了蛛网的绳索。山民的火绳,由艾草和栗花手工捻搓而成,盛夏里熏蚊驱虫有奇效。而房梁上的这根绳子,却明显被加粗加长了好几倍。
“注连绳!”这个日本人惊呼道。
顺时针搓捻是注连绳的制作原则。头方目先长脑袋后面的那根小辫子其实和亚平宁半岛的足球先生没有半毛钱关系,那就是一根随身摇曳的注连绳。头方先生的脑袋很小,且一点也不方正,与他家族姓氏的汉字意义南辕北辙。
头方先生看着绳子下面悬挂的几张黄表纸,心脏在嘣蹦的直跳。
“纸垂还是新的呢。”黄表纸都被折成了“之”字型,一条条悬挂在注连绳下。“太有才了,”他几乎要笑出声来。注连绳上的纸垂也叫御币,它与中国人的冥币一样,只在那个平行世界中流通。
“还有比用黄表纸折成的御币更符合神谕的吗?”他暗想。“鸟居是通向神域的入口,这老屋通向哪儿呢?”
抬眼看,黑乎乎的圆木房梁上可见隐约的笔画记号。他弯下腰,搬来几块“胡基”垫脚。这时候,屋外头传来了人语声,他赶紧猫下。
“何师傅,不会下雨吧?腰有些不对劲儿,乏得来不得了。”一个男人,沙沙糯糯的南方口音。
“不好说。下雨美呀,一场秋雨一场凉。朱老师,不是我说,你们南方男人的腰子还是不行。”姓何的男人的嗓音更加细柔,近乎女声,却是地道的本地口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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