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碑(1/3)
一颗大树拦住了去路,陶泽记得这里原先是没有这玩意的。
他来时,天色尚早,等走到了山上,日头已然高起。
入夏后,这里的山洼倒成了唯一一处清凉。山顶总是炎热,山上的土也总是焦黄一片。
陶泽牵马,马背上裹着行囊,此二者顺着冷冷清清的街道一路走至荒无人烟的山里。
一直走到天光大亮。
山腰处有个小土坡,土坡的背面有间四四方方的小房子,它正对面是一条下山的路,头顶上则挂着一大块裸露在外被太阳晒得通红的岩石。
这里的人很怪,鲜少有住在地上的。夜半时分,家家户户从地窖里走了上来,月挂半捎,山脚下城镇里人影晃动,恍若隔世。
初来此地陶泽碰着有人在路边种树,后来才知晓,当地有问树这一传统,即当下有什么解不了的心结,就把问题写下挂在树上,然后,找块地儿,挖了坑,把树倒立着放进坑中,盖满土。
等来年,再把土掀开,看树的根系是缠绕着枝干还是岔分开来,如果是缠绕,说明问题很严重需要立刻解决,如果说岔开那就说明问题又不严重了。
以上这些,在外人听来不免觉得荒谬,可这世界上比这荒谬的事情多了去了。
于是,在一天夜里,陶泽在某人循循善诱下,也如法炮制般挖了土种下一棵树。
牵马走至那土房前,陶泽松掉手中缰绳,四下里安静极了,平地上的一个小水洼,倒映着一尘不染的天空。
当土石松动,露出里面一截腐烂不堪的树根时,他忽然笑了,脑子里是某家伙很没品但又洋洋得意的表情。
…
从树楼到娘娘庙的路并不算远。姜沁年幼时便一直往返,岁更不殆。
每逢夏日,树楼便结满果子,年复一年,熟透的树果顺着山道一路向下,远没有止境。
山间溪水,井下绒草,没有满山别野开满同样的花,姜沁就这样光着脚丫从山上走到山下,她时常坐在山头那颗石墩子上,等日月的间隙里,思绪也跟着星空一起运转。
今日,她等到了天明。
雨水顺着水渠,融入谷地。这里的庄稼野蛮生长,田里没有虫也没有草,人们日暮而起,日出而息,生活所需只要那三两点乾坤晦气,千百年如一日。
她作为一个旁观者,竟也不知春夏过到了今天。
也许,人们都忘了自己是何时厌倦的,这样一成不变,如若镜中水月般的生命。
“很残忍不是吗”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