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白骨(4/5)
文学缘分的开始。
漫漫丛书,经史子集,卷帙浩繁。
两年的文学史专业课,从先秦诸子散文,到明清笔记小说,我领略过屈子骚赋之横绝,也曾在唐诗宋词前望洋兴叹,却最留恋魏晋南北朝文学这片璀璨星空:三曹、七子、蔡氏,独树建安风骨之帜;阮籍、嵇康,明曜正始文坛的双子星;三张、二陆、二潘、一左,于晋世各放异彩;大小谢、陶公、鲍照、庾信,粲溢古今……
而被钟嵘在《诗品》中评为上品第一的曹植,像一轮凄清的明月,最令我心动。
“从白骨堆里爬起来慷慨悲歌”,这些词语像是特意为他组合成句似的。
你相信吗我崔缨和曹子建,看过同一轮明月。
当我明白过来这个事实,才发现有多么不可思议。
与曹子建的缘分,离不开他那篇横绝于绝世的《洛神赋》。
少时始为历史课本上顾恺之古画惊艳,后因习赵体书法又觉字字珠玑、字形极美,再感屈原香草美人故事,于是思绪翩迁,想见书画结合处那落魄王侯的风姿、那世所遗忘的神女之丽容。
后来到大二,我才得知,我所敬爱的人儿,是个堂堂正正的君子。
帝家诗子,诗家帝王。
这是山东东阿县鱼山子建祠门柱上的一对楹联。
清初诗人王士祯尝论:“汉魏以来,二千余年间,以诗名其家者众矣。顾所号为仙才者,唯曹子建、李太白、苏子瞻三人而已。”
起初,我并不清楚自己缘何为曹植所吸引,渐渐才明白,我喜欢上的,不止是他这个人,更是中国人的精神——一种温良的品质。
始因才名,敬于文思,感为遭遇,终于人品。
人们常说,诗意是失意时的铠甲。
我将信将疑。
其实,真正认识曹植这个人,已经很晚了,迄今不到三年。可当我翻过《曹植集校注》最后一页,我就知道,一切都不晚,一切都是缘分注定——我人生的这个贵人,在最迷惘昏聩的大二上学期出现了。
“拔剑捎罗网,黄雀得飞飞。飞飞摩苍天,来下谢少年。”
我崔缨就是那只误落尘网的麻雀,迷失方向多年,直到有个手持利刃的少年,割破世俗的罗网,将我救出。
“悼良会之永绝兮,哀一逝而异乡。”
我会永远记得,那一夜,在寝室一字一句读着《洛神赋》时饮泣吞声的自己——我是何其幸运,才能在茫茫人海遇见他啊。
你爱香草美人吗
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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