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三六 对酒当歌(四)(2/4)
酒也忘了。“我娘发现我在学武也已晚了。我以为她会说我两句——可也并没说,反而督促我多勤练些,别辜负了彻骨这番辛苦。我那阵子的确兴致很高,彻骨也几乎每日都来看我——早也来,晚也来,与人只说,‘去陪老朋友喝酒了’。但他也有不来的时候——一不来,就是十天半月不见人影。那时候我并不知——他不在的日子是去杀人,还会悄悄沿着屋顶到他家附近偷看有没有动静。有一回他离开得特别久些——足有一个半月。那次他回来,我见他还受了伤,就追问他到底去哪了。
“以前我也顺口问过他一两回,他都含糊以答。那天却第一次回答我们,说去杀人了。
“这个回答实令我震惊。在此之前,我没想过他是做什么的。其实这些事若细想当然不会毫无端倪——也许,我娘早就猜到了?又也许,只是有意避不去想?对我来说,就是那个晚上,我第一次知道他是个杀手,知道这镇子到底是个什么地方,知道我们面前的这个人,我视作师父的这个人——原来来自‘黑竹’——杀死我父亲的那个‘黑竹’。”
夏琰与秋葵听到此处,对视了眼,都没有说话。
沈凤鸣便接着道:“他那次一连去了两三个任务,可能又死了几个人。他回来之后,心情不大好,没回家,径来我们这里,喝了些酒,说了他的身份,讲了许多黑竹的事情,讲了很多黑竹的人,那屋子原本主人的事,也是那晚说的。我娘一句话也没多说,与往日一样,与他一道吃完了饭,收拾碗筷,末了,也与往日一样,说一句,‘凤鸣,送送彻骨叔叔’。我将彻骨送到门口,但那天他没有便走,他转过身来与我说,‘凤鸣,告诉你娘,我方才说的那些,皆是过往。我可以让它们全数留在过往。我可以不再做一个杀手。’我心里一片空白,不知该说什么,看着他,连开口道句别都忘了。他走前将一样东西交在我手里,说,‘你娘戴这个定好看得很。’我进屋把东西给我娘看——是对耳环。”
“是那对……”秋葵脱口而出。
“是那对耳环。银穿耳,珍珠坠。我至今都能想起第一次拿在手里的样子。”沈凤鸣的目光有种异样的悲戚,语气却抑压着,“在洛阳的时候,我母亲好像也常打扮——但我一点也记不得那些扮饰。大概是这一年多她过得太清苦,我都许久没见过这样的东西了,所以……”
他稍稍止落话头,将目光移向秋葵,“你带着么?”
“在——在那里。”秋葵起身去摸方才整顿出的行李,从自己的物事里找出那支古旧木钗。“在里面,我没动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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