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3/13)
的人,家里有座金山也不行,即使万贯家财也不够几年折腾的。民国十三年,名列“四大坤旦”之首的雪艳琴正红得发紫,白正德专捧她的场子,送行头、送桌围、送幔帐、请客听戏、购票捧场……银子花得像流水,眼见雪艳琴刚有了点笑脸儿,谁知半路杀出个溥侊,此人皇族出身,是大名鼎鼎的红豆馆主溥侗[2]
——人称“侗五爷”的兄弟。侊大爷一眼看上了雪艳琴,于是不要命地冲上来,和白正德展开激烈竞争。侊大爷有钱有势,白正德很快就败下阵来。溥侊和雪艳琴完婚时,痛不欲生的白正德差点儿跳了护城河。
白正德除了好玩还好吃,天知道他的胃是怎么长的,对一切食物都兼收并蓄,在选择食物方面充满着创造力,往往是这顿没吃完就已然想好下顿饭该到哪儿去吃,吃什么,通常是三天之内的食谱早已了然于胸,一切按计划行事,吃得从容不迫。像京城“八大楼”那样的老字号自不必说,更难得的是对街头巷尾的小吃也有着独特的鉴赏力,吃肉末儿烧饼和豌豆黄非“仿膳”的不吃,吃炒疙瘩必定是虎坊桥“穆家寨”的,白水羊头要吃前门外廊房二条马家制作的,吃褡裢火烧专认东安市场“瑞明楼”的。白正德这辈子玩得兴高采烈,吃得昏天黑地,说起来这一世算是没白活,幸亏他五十多岁时撒手去了,否则晚年可就难说了。
白正德死的时候,白连旗还不到三十岁,祖上传下来的最后一个宅子也早已被父亲卖掉了,等他安葬完父亲,全家人只剩下菜市口铁门胡同内的三间北房了。白连旗不愧是白家之后,和他爷爷、父亲一样,他对挣钱谋生深恶痛绝,也没有任何谋生的本事,但玩起来倒也样样精通。和两位先人不同的是,他已经没有什么家产可造了。没几年工夫,三间北房就剩下一间,连老婆都带着孩子改了嫁,幸亏老婆醒悟得早,否则说不定他哪天手头一紧,一咬牙把老婆孩子给卖了也未可知。
白连旗最近几个月一直靠德子养着。德子是他的奴才,这也是祖传的,德子的爷爷和父亲也是白家的奴才,伺候了白家一辈子。旗人的规矩多,主仆之间的关系大有讲究。主子就是主子,奴才永远是奴才,哪怕是主子沦落成叫花子,奴才成了腰缠万贯的主儿,彼此的身份也不能颠倒。奴才不管在哪儿见了主子也得行礼请安,闹不好还得养着主子。主子一旦气儿不顺,随时可以给奴才个大耳刮子,挨了打骂的奴才还不能表现出一丝一毫的不满,不然众人的唾沫能把他淹死,这是满人的祖训。白家是早已养不起奴才了,德子一直是靠卖糖葫芦为生,制作糖葫芦需要的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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