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融入野地(1/5)
弓身在不算逼仄的桥底下,梦独的心里竟然产生出惊喜和一阵暖意,桥底下有着细细的砂粒,还有十几株干了的杂草,他当即决定,这里就是他的栖身之所,就是他暂且避风挡雨的临时之家。
梦独坐在桥洞的最中央位置,这位置真是好极了,不仅不会挨雨淋,竟然还感觉不到外面的寒风。他抓了一把脚前的细砂,松开,细砂在他的手掌上竟给他一种温润之感。
但他知道,漫漫寒夜很快就会来临。他的衣着很不厚实,必须想法儿御寒。
他钻出桥洞,在干沟里寻一些干草,并将沟壁上的干了的荒草薅下来,一会儿过后,怀抱里便满了,他放到桥洞下;继续捡拾干了的荒草,他想起夜里寒气袭人,需拾些木柴,倘能生起火来,则可取暖驱寒。于是到了沟上,甚至到了近处的似岭似小山的缓坡上,既捡拾干草又捡拾木柴。
天暗下来了。梦独钻入桥洞,他要在桥洞里熬过接下来的这个漫长寒夜了。
梦独将干草铺成一个窄窄的铺面,躺在“铺”上,身上盖着薄薄一层干草。他想他近些年来似乎与“铺”有着不解之缘——在新兵连睡的是炕上的铺位,到了警卫连睡的仍是炕上的铺位,偶尔外训时则是打地铺,哪怕是在家里,由于苟怀蕉的生硬闯入,他不得不在灶屋里睡地铺,还有,前段时间,为父亲母亲守灵,仍然是睡地铺——而今,在桥洞里,他躺在上面的则是最为货真价实不折不扣足可让他牢记一生的地铺。
他兜里的烤馒头已经干冷干冷了,他舍不得地掰开一个,一点一点地塞入嘴中,缓缓地咀嚼着,因为饥饿,因为寒冷,此刻,经过牙齿的咀嚼,经过津液的渗透,烤馒头在他的嘴里抵得上任何山珍美味。他在心里计算如何最大限度地让身上的几个馒头发挥价值为他提供热能。他本来只打算吃掉一个,可是青春的躯体需要热量,竟然在不知不觉中吃掉了一个半,另一小半块,他实在舍不得吃掉了,便随手放到一块不大的石头上。现在,他只剩下了三个半又干又硬又冷的馒头了。
梦独躺在真正的地铺上,茫然地想着心事,他想不明白命运何以走到了这一步。桥洞外,一阵阵风声贴地掠过,发出一声声听上去有些尖利的唿哨,偶尔的某一声风吼,竟像极了一头受伤的狼的哀嚎。梦独想,他现在就是那头无影无踪却在荒原上游来荡去的受伤的狼,旧伤添新伤,他预感到,他的伤痕还将继续出现,以至用累累伤痕组成他的奇异人生。
他睡着了,在荒野上的桥洞里,睡在坚实的大地上,安如磐石,没有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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