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惊(2/14)
身离去。
“怎么,府上有人负伤?”井上端起茶盘上一碗茶捂在手心里,眼镜后面的小眼睛瞄着许老太太,关切地问:“严重吗?”
许老太太叹了一口气,“不好意思,井上中尉,让您见笑了,一个多小时之前,俺的管家与那个,那个烟鬼打起来了,他们二人都负了伤……不算严重,他的脸被撕掉一层皮。”
赵妈心里攥着深仇大恨,跌跌撞撞离开了堂屋,粗糙的手扶着月亮桥上的栏杆,一步步、一步一串眼泪,如果没有日本鬼子,她开一家刺绣店,丈夫依旧穿街走巷做他的小买卖,她的宝根可以娶妻生子,绣架旁孙儿承欢膝下,多么让人羡慕的好日子呀。
脚底下的月亮桥是许家最高的地方,这儿曾留下许家孩子们多少欢笑?洋溢着友好与和谐快乐的气氛。多少家丁和丫鬟在桥上奔跑?嘴里嚼着哈喇子,悄悄数着手里的工钱……可如今,许家大院还有什么?还能看到什么?空荡荡的、冰冷冷的大院子,伸手不见五指是假的,晚上走对面只看到一双眼睛。不是许洪黎吼了一嗓子,让廖师傅开灯,平常电灯不敢开,每人屋子只有一盏昏暗的煤油灯,怕什么?怕鬼子扔炸弹,怕招来沙河街上的汉奸。此时,许家大院的灯亮了,却再也听不到孩子们的笑声,看不到穿梭的忙碌身影,只有风刮着雪、刮着枯萎的乱枝,伴着屋檐上跳跃的老鼠,老鼠也不怕人了,一会儿跳上了墙头,一会儿窜进了长廊,一会儿蹦上了房梁,就像眼前的鬼子,这么冷的天不在他们家里待着,蹿到了许家。
昂起头,注视着黑幽幽的天空,赵妈脸上再次滚下两行泪,她想她的宝根,宝根跟着她在许家住了五六年,在沙河街上过学,这要托许家的福,她娘俩吃着、喝着、住着许家的房子,她心存感激,天麻麻亮她就喊醒孩子扫院子、给火房里的水缸提满水,孩子的手脸冻得淌脓,廖师傅心疼,他埋怨她心狠,她也心疼,可,更感激许家的恩情,只能咬着牙,毫不动摇地让孩子早早起床,多做活弥补亏欠。
风撩起赵妈的眼泪,撒在她的衣襟上;撩动她的耳坠,荡在她的腮帮子上;扯起几缕灰发遮住了她的眼睛,黯淡无神的目光穿过一层模糊的泪,有意无意瞄向舅老爷屋子的方向。
门檐上的灯照着海秉云蹉跎的身影,老人站在长廊的穿堂风里,身上衣裳很单薄,双手摁着拐杖,眯缝着眼角四处寻摸,不知在找什么?他身后的屋子没有多少亮儿,像蚕豆一样的一点点光落在玻璃窗户上的布帘上,这么冷的天这个老东西怎么出来了?难道敏丫头没在他的屋子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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