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2/4)
“这种热闹少往前凑。”他厉声喝斥妻子。
已经站起身走几步的妻子又立即回来坐下了。
其实,林青山也是个爱看热闹的人,以前他和妻子没去村小学教书的时候,附近村子哪有大戏了,哪有庙会了,他准会去看热闹散心。
他爱看热闹,但他最不爱看这种热闹。因为这种热闹是建立在有人痛苦和难堪上的。这等于去看别人的痛苦和难堪,而看的不是热闹。当年,众人围观和议论他的痛苦和难堪的遭遇,来生他也不会忘记。
凤鸣拿着取到的钱来到伯和妈跟前时,林青山正和几个卖了棉花的棉农闲喷。
“这县棉花厂就是规距,公正,合理。我家的棉花,和在家称的一斤不差。”林青山很激动的说。其实,并不是一斤不差,而是多出了二斤,但他不会对外人说的。
林青山又说:“我们村去乡棉花站卖花,都压称压得厉害,最多的是一车棉少八十多斤。八十多斤那是几百块钱呀。”
林青山说的时候,一脸的痛心。
这时,凤鸣跑到他面前,直接将票据卷着的一沓钱递给了他,他接了钱,交给了老婆。
凤鸣又赶紧从后娘手里抽出那张卖花的票据,跑向了门岗。
凤鸣的后娘开始一张一张的数,数完了,和票据上的额数一样,一分不差,然后又全部递给了丈夫。
林青山将钱收起来,一脸的欣慰和满足,站起身,是感慨万分。他放眼望去,目光所及之外,全是棉车,还有一张张期待的脸庞,而大门外的路上,还排着长长的卖棉队,如果棉厂下班前排不到棉厂,他们今天很可能就是白跑一趟,负重而返。
负重而返,想想都可怕。
林青山想起了来时,路上的艰难,都有些不堪回首,他和老婆早上五点就拉着棉车上路了,天上虽有残月,那跟摆设一样,等于摸黑行走。他林青山驾着车辕,老婆拉着绑在车辕上的绳子,一大车籽棉,九百多斤,还都是土路,棉袄都湿透了,当时他感觉自己是世上最艰难的人,可以说心力憔悴,都出现了幻觉,好像又回到了十几年前的那个夜晚,他车上拉的也不是籽棉,而是前妻,还有前妻的妈,前妻在车上呻吟,前妻的妈在车上念着祷告词,哀求着主保护她难产的女儿。他则负重狂奔,棉袄早湿透了,那时他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最艰难的人,希望上天能睁眼看到他,当时也可能上天真的看到了,却没有拉他一把,而是向深渊推了他一把。
都是冷天,都是摸黑,都是负重走在坑坑洼洼的土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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