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丧歌错放(1/3)
“这种事体,传到咱耳朵里,全村早就知道咧,咱也不知道谁起的头。”老太太说。
“真得穷治这些碎嘴子的,”赵美然从屋里走出来,“不然啊,消停不了。”
老太太眼前一亮,张开没牙的嘴笑了,看着张之城说:“支书,这是媳妇儿?”
张之城说:“哪儿啊,大娘,这是乡里的领导,来咱们村协助工作的,您出去可别瞎传。”
老太太神神秘秘地点头,说:“知道咧,知道咧,咱不传,咱不传。”说完走了。
赵美然叫老太太说得不好意思的,张志成进屋去,赵美然说:“这老大娘,三寸金莲走路打晃,串起闲话来来倒是蛮快。”
“这可是我的情报员,”张之城说,“村里明面上的风吹草动都逃不过我的眼睛。其实,她也蛮不幸的。”
“嗯?”
“老太太32年生人,今年快八十了,”张之城边说边将水壶蹲在煤气上,“五岁那年裹足。”
“拉倒吧,我学过历史,清政府1911就倒台了,剪发辫,废缠足,老大娘32年生人,5岁缠足,都1937啦。”
张之城说:“你当政令是大旗杆子呢,立起来就飘影儿?”说着,打开“随身听”。村里五个小组架设了五组高音喇叭,主线话筒在村委会,另有支分线话筒设在张之城住的地方。张之城将随身听怼到话筒上,歌声立刻在村子上空徘徊起来。这是村委会催促村民起床的法子,放的尽是些黄土高原上的火辣对唱,听得赵美然一阵脸红。
张之城接着方才的话题:“国民党不重视农村,从木塘村村志就能看出来。村志记载,1920年,每个乡委任乡约,以各村保长推行政令。保长的法子很简单,两个字罚钱,不缠足的,一只脚罚一块银元。废缠足的风才算刮进村。”
“那挺好啊,力度挺大,”赵美然说,“都罚银元了,咋到37年老大娘还在缠足呢?”
“好我的美然同志,”张之城说,“要是罚款能解决一切问题,直接派几个会计来成天开单子就完了,还要咱们做什么。我问你,两块银元和自家闺女的后半生相比,哪个重要?”
“德行,当然是自家闺女后半生重要些。”
张之城点头道:“这不得了,只有政令,没人解读,也没人针对陋习做工作,乡民的审美还停留在封建社会,男人仍旧信奉所谓‘脚宽一寸,路窄三分’,追随政令的反被称为‘大脚婆’,只能操持诸如稳婆、牙婆、神婆之类贱业。还有荒唐事咧,你猜当时发生了件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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