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离(1/5)
冬日大燕的极西之地,一队车马于茫茫不见边界的荒漠之中走出,前往外邦边城。为首领队之人正是楚越同父异母的弟弟楚鄣。
这一路过来,雨露风霜,并不轻松。他原以为像齐猷那般已是不惑之年的士大夫该承受不住的,没想到他竟无半点娇气地挺到了目的地。
念及曾同为大燕朝堂效命,算得上同僚,楚鄣私下也多命人关照了他,并暗中多观察过此人。
这齐猷不仅不似他想得一般——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性格上还极为的豁达。
曾为朝廷第一宠臣的他如今失势,必定生出许多落井下石之人,就是西来的车队里都不乏有几个。
可就算明里暗里被捉弄过多次,他也没有过一次崩溃失态,停下脚步之时甚至还能吟诗作赋一番取乐。
楚鄣不禁对此人产生了更多的好奇,不过因他的戴罪之身,二人并未说过一句话。
直至这日夜宿在城郊荒野的一片桦树林中。
荒野泥沙之地,杂草丛生,幸得冬日天寒地冻,才少蛇蝎鼠蚁。唯有夜间轻风不时袭来,吹得人满身满面的黄沙。
前方侍从燃起火堆趋避严寒,几人几人地围坐在一处取暖歇息。楚鄣在后头扫了扫粗绒短袄上的尘土,又正了正脑袋上的那顶委帽冠,以信步之态走到了齐猷身旁。
此时齐猷的手脚上都拷有粗重的铁链,依靠着一棵老桦树而坐,星光之下俊美的男子闭目养神,也不知是不是睡着了。楚鄣便停在了距他五步远的一堆杂草后头,昂首似看星夜,过了一会,不知是在和谁说话的开口道,“为何要在陛下面前承认,你就不怕死罪?”
齐猷闻言睁眼,朝着楚鄣看去,还觉得有些面生。
从前二人虽一同参与过朝会,却因一个在群臣首,一个在群臣尾,而鲜少见。现今虽一同走西,却又因一个在车队头一个在车队尾,也不得见。
眼下就只有靠服饰,才能勉强判断出是谁了。他便抬头倚靠树身,发出阵阵讥笑声,那长至喉间的胡须也随之抖动。
“齐某向来直言不讳。”
楚鄣不禁扭头看去,见他纵然粗布烂衣,蓬头垢面,行动间却丝毫不减文人的风度。
“那你落得如今这般,可会后悔?”话落,得到的又是一阵笑声,不过这次是一阵爽朗的笑。楚鄣听他笑完之后,痛快地喊出了“不悔”两字。脸上也全然坦荡。
他不解,“你当真就如此爱着家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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