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5// 天哭丧着脸在沤雨(5/6)
。照片上的眼睛看着他和两个孩子。
两个孩子争抢着给爷爷奶奶点香烧纸。香纸燃烧的青烟腾空而起,带着后人的思念融入在天空无尽的灰色中。李非叫李婉李让站起来,领着他们给爷爷奶奶作揖;给爷爷奶奶放鞭炮。
回家路上,还是李让坐前边,李婉坐后边。李非迎着北风使力地蹬着他的凤凰自行车前行。一粒粒泪水飘洒出来,把两行冰冷的感觉挂在他的脸上。女儿李婉说,爸爸,天下雨了。
是啊,天若有情天亦雨。
那天,天哭丧着脸在沤雨。天眼鸟瞰:地面上有一条小河;小河南岸有一个小镇;小镇东头有一个小闸;小闸连着一条小沟;小沟里泊一条柳叶状的小船。蝼蚁般大小的几个人,从镇中一间房屋搬出各种物件,缓慢而笨拙地向小船移动。来来回回。一趟又一趟。
这蝼蚁般的几人正是李非一家。在“我们也有两只手,不在城里吃闲饭”大潮的裹挟下,作为小镇居民的他们已身不由己;不得不离开世代生活的小镇;被下放到广阔天地的农村去。
堂叔撑一只借来的小船。小船载着他们一家以及在乡下必需的物品;也载着他们沉重的屈辱。从名单公布的那一刻起,他们成了低人一等的一类。不论是被同情还是被看不起,都让他们抬不起头。
他们原本不是吃闲饭的人。父亲用以谋生的一条跑运输的木船,被割了资本主义尾巴;他学徒的镇办照相馆,也由于师傅为自己历史的问题鸣冤叫屈引来祸事给关了门。
他们借住在乡下一家亲戚的房子里。那是一栋坐北朝南的三间瓦屋。厨屋连接在正屋前面右侧。正屋的两边是房间,中间是堂屋,堂屋后部是堆放杂物的套子。套子的旁边开有后门。
亲戚一家五口。儿媳和孙子住西房;东家两老住东房。李非一家去后,在东房的后部隔出一间小房,与套子连接,作为李非一家三口的栖身之地。母亲怕儿子受委屈,让他住了里间,自己和他父亲住套子。小房和套子原本都没有窗,李非要在后墙上开了一个像自家房间的小窗,这让母亲很为难。毕竟不是自家的房子。她给东家讲好话,勉强得到了人家的同意。
搬家的劳累让从没做过体力活的一家人身子骨散了架。他们早早地躺了下去。躺在陌生的黑暗中。强忍了一天的母亲伤心地哭了。哭得跟黑夜一样无声。她不能让别人听见,更不能让儿子听见。
她原本一身病痛,在路上碾了一天的一双小脚此刻火烧火燎。这些身体上的痛苦她都可以忍受,唯一让她无法忍受的是对儿子的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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