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乾隆五十五年 初夏(1/5)
雨一直在下,打在芭蕉上。徐稚柳对窗自描,寥寥数笔,一幅《雨夜芭蕉图》应运而生。他搁下笔,着时年装帧,送去知县府衙。
“就说恭贺知县夫人娘舅高迁之喜。”
时年觑他一眼,本不敢多言,可一想到他近来与安十九的走动,未免心惊:“公子,你当真要和那阉……”
话到嘴边,与徐稚柳四目交接,时年咽了回去。徐稚柳负手在窗边,良久才道:“前日我已修书送去杨公府邸,想来不久会有回信,届时你替我在门房盯着,莫要再让叔父截了去。”
当初杨公来信,告知他夏瑛为人,算是尽了颐养天年前最后一点心意。如今他与安十九狼狈为奸,虽是做戏,可要重获夏瑛信任,毕竟艰难。为今之计唯有请杨老出面,代为作保,他方才能与夏瑛里应外合,一齐搜出安十九草菅人命、横行乡里的罪证。
只这件事凶险万分,不到最后关头,他不想让任何人知道,包括时年。
时年离开后,徐稚柳仍坐在案边处理窑务,自雨夜那出《杀鸡儆猴》上演后,他便同安十九走到一处,除了料理湖田窑的大小窑务之外,日常还要替那狐狸大王擦屁股。就说前一阵子苏湖会馆头首徐世伦为扩大会馆建筑面积与黄家洲洲民械斗一事吧,徐世伦收买安十九为其奔走刑部打点关系,为防事情闹大,安十九着令他去同黄家洲百姓协商。
他与洲长夙夜长谈,晓之利害,恩威并施,洲长知道以安十九如今之手段,他们能拿到一笔不错的抚恤金,或许已经是徐稚柳力所能及最好的收场。否则就算告到天子脚下,也未必能全身而退,更不用说这一路山水迢迢,死在半路有谁知晓?已去三条人命终究无力挽回。
徐稚柳亲受过权势之威,早不复少年孤勇,更不敢再像当初为杨公鸣不平而大胆行事,而今每一步都要三思后行,方才能够在安十九的眼皮子底下“金蝉脱壳”。
这么想着,屋内烛火一直燃至天明。夜半时分,徐稚柳向时年要了杯浓茶,时年常伴他夜巡窑厂,不到下半夜轻易不会入睡,听到叫茶,第一时间送了进去,只看到满案的文书,竟是连杯茶都没地方放。
时年只得将文书一份份整理起来,忽而不知从哪里掉出个东西,顺着案脚滚到徐稚柳面前。徐稚柳笔下一顿,愣愣地看着那只丑巴巴的五福盘扣。
想是那人第一次打盘扣,也不知同谁学的,样式有点老,寓意却是极好。
时年不妨盘扣突然掉出来,一时也傻了,见公子久而未语,径自退下。
门合上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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