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3/29)
枝叶也呈扇状伸展,十个月后结实为蛋形黄色小果,俗称“楝子”。旧时“楝子”在农家可以洗衣用。楝树在乡间的匠人眼里有“楝半干”之称,因它含水分少,油质多。但挺拔是外在的,因其木质绵软,材直而无胆,伐后也易变形,只能在烈火烤熏后做板材之用。
比如椿树,分红椿、白椿,又俗称香椿、臭椿。臭椿味尤其重,十分难闻;香椿味正,可做拌食凉菜的调料之用……乡下人取“春”之意,常用它做床,以催生繁衍之大事。虽木质细腻,木色鲜亮,但材质漂软、脆,也易变形。
比如枣树,开星碎小白花,果多为笨枣,个大却木而不甜……枣树的棵身疙疙瘩瘩,丑扭无形,木质虽坚硬耐磨,但长势极缓,还是歪长,难为大料,只能做擀面杖之类的小器物,也最易变形。
……很奇怪是吧?
在平原的乡村,关于树木,民间还出现了两个词,两个专门判断植物生长状态的词汇一个是“聋”,一个是“瓦损”。“聋”是对树木在生长状态中发生缺失的一种判断。那是敲出来的一种声音,是凭声音来判断树在生长中的缺失,懂行的匠人在树干上敲一敲,就知道这棵树是否“聋”了;“瓦损”是一种拟物化的比喻。房上的瓦是半圆弧形的,树的年轮是一圈一圈的圆形,若是年轮散了,那就是“瓦损”了。“瓦损”是用眼来看的,好匠人一眼就可以看出,树是否“瓦损”了。这是匠人对平原上树木生命质量的一种判定方法。
当然,也有不变形的,极少,比如松柏。在平原,松、柏是离死亡最近的植物。由于生长周期长,它们一般都栽种在坟茔里,成了一种对死亡的“永恒”的守护。即如是松柏,在平原风的长年吹拂下,纵是不变形,树身也会皮开肉绽,皴裂成肉丝状。平原上有句话叫春风裂石头。这又是一种温和造就的惨烈。
在我童年的记忆里,无梁有一个最识树的人,那是九爷。听人说,那时候,九爷是村里的匠人头。泥、木两作,他是魁首。每每走在路上,他手里举一个长杆的铜烟袋,身后跟着十几个徒弟,是很受人尊重的。
在无梁,凡是伐树、买树的人,无论是桐树、杨树、槐树、椿树、榆树、柳树或是枣树、楸树、楝树、桑树、梨树,都要让九爷看一看。九爷懂得树的语言。九爷站在树前,眯着眼朝上望去,尔后再慢慢地往下看,就像是打量一个女人……尔后用他手里的铜烟杆轻轻地敲一敲,一敲定乾坤。九爷常说的一句话是树跟人一样。
据说,早些年九爷曾给人看过一棵一搂粗的树,那是棵大树。九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