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千帆过尽(1/3)
礼部主事顾徵顾千帆吩咐轿夫跟跟着徐仁茂的小轿,心里有些责怪徐仁茂的鲁莽,但也有几分惊喜。他这次赴南京公干数月,真是如蒙大赦。虽然从宣德年间起,“北京行在”实际已经是京师,但直到几年前,朝庭才正式又将京师迁回北京,他也于三年前调任北京。北京苦寒之地,哪里比得上南京的繁华安乐。顾徵是个风流之人,自少时起便在秦淮苏扬的风月中泡大的,加上家人仍在南京,这三年在京,可把他憋得不行。所以他虽然不太愿意跟徐家走得太近,但徐仁茂拉他出来狎妓,他半推半就地就跟来了。
两人换乘了徐家的画舫,顾徵看着船上华贵而俗气的摆设,暗下摇头。徐仁茂徐二爷只是个帮闲的,他四弟徐仁秀却是得罪不得。徐仁秀本是舟山的一个船户,后来暴富,成了一个大船主,自浙闽到两粤,从麻剌加到日本,他的船队也能通行无阻。本来大明朝一直有禁海令,片板不许下海,贸易货殖也一样全部都禁。但数十年来民间互市走私一直禁而不绝,徐仁秀发家本来就是靠的舟山海上卫所官员的扶植。他的船队规模越来越大,甚至常常替南洋一些小国代理“勘合”的朝贡。朝贡本就是那些属国跟大明的贸易,不过是以物易物,而徐仁秀更打通了各部关节借朝贡夹带货物走私。顾徵是个从四品的京官,但因为在礼部受理朝贡的事宜,前后也收了徐仁秀三四千两银子。
说实话,同是商人,他宁可跟宫虎臣交往,毕竟宫是徽商出身,自小读书的。而徐仁秀只是一暴发户。深一层次的原因,宫毕竟害怕官府,而徐仁秀,骨子里并不把这些官员放在眼里。他上到京师的司礼大太监和内阁大学士,下到沿海卫所的指挥,都走得通关节。有一次酒醉,这位徐四爷睨着眼道:“朝庭若要查我,我可不会象当年的沈万三任人宰割。我进可以银子使到皇上枕头边,退可以跑到海岛或者南洋,学虬髯客自立为王也不足为奇。”吓得顾和在场的几名官员汗如雨下。
徐仁茂可不同,完全是个富贵闲人,只知风月。顾徵虽嫌他粗鄙,但三年不来秦淮,徐仁茂倒可成他的向导。不过想起半月前那事,顾徵心里不但心惊肉跳,也颇为不安。那个舒玉笙数年前他就熟识,很是喜欢。那日宫虎臣和徐仁秀喝得多了,言及宫中一些机密之事。舒玉笙听了害怕,借故想走,就此惹恼了徐仁秀;宫虎臣当初是靠着徐发的财,自然要帮徐仁秀出气,竟当场打杀了舒玉笙灭口。顾徵想着有些心寒,所喜徐仁茂是个草包,此次倒不须担心这么多。
画舫划到一座河房前停了下来。河房的露台上,一个淡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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