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破茧 第二十六章：问心（3/5）

得片面了，应该这么说：身为人的其中之一，就必须要为这个族群的繁衍发展尽自己一份力。如果天下间所有人都不生孩子，那这个族群不出百年就会彻底灭绝。不结婚生子，算是自私的一种。

陈小石又问。

也就是说，完成这项任务，这辈子就算没有白活了？

父亲哈哈笑着摸着他的头。

如果真这么想，那就真的白活了。

人为什么不同于动物？不仅仅在于我们具有创造力，我们智慧更加高深，能思辨，更在于精神。没有精神的人，活着就等同死了，如同一具行尸走肉。

比如说，你长大了想做什么？

当时的陈小石很坚定地说：我要当兵，打倒小鬼子，打倒当初那些欺负过我们的老外们！

父亲笑得很欣慰。

是了，这就是你的追求。孩子，活着，不仅仅是活着，我们还有精神世界。想要得到一些东西来达成心灵上的完满，这就是我们与动物最大的不同之处。这东西，叫作精神欲望。

欲望有好有坏，你想当兵，这是欲望的一种，当你想去抢劫，这也是欲望。不同的地方在于，当你想了，做了，成功了，就会完成心灵层次的一次升华或者堕落，前者让我们变得更像人，而后者，则会让我们变得更像动物。

当我们有能力时，就应该去追求一切美好的，向上的东西，摒弃那些引导我们堕落的东西，当我们没有能力时，我应该守着自己所拥有的美好，割去那些不该存在的堕落。这其中，又有一份责任。

当我们得到了，升华了，不能只想着自己，这是一份馈赠，也是一份责任。当你比你的同胞们懂得更多，并且能引领他们，那么，你就应该去做，这，同样是一次心灵上的升华。

孩子，这就是‘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这次交谈后，不到三个月，父亲就因为他们这个家族特殊的遗传疾病，过世了。

过了几年，陈小石就明白了。

那次谈话，就是父亲留给自己的最终遗言。

他一直无法面对父亲的那座坟茔。

因为自己辜负了父亲的临终教诲，自己变得越来越不像人了。

但是，他不后悔。

为了妹妹，为了妹妹能够过上正常人的生活，他甘愿堕落成不像人的那番模样。

妹妹就像天上的亮光，指引着他在漆黑的深渊中蹒跚前行。

不论身上有多污秽，腐烂了多少，只要抬头能看见天上的亮光，就有撑下去的勇气。